第五十二章 再赴星轨宴-《君见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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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击声又响了几下,更微弱了,仿佛随时会消失。

    然后,宫门外传来了一个极其沙哑、干涩、虚弱到极点,却又异常清晰、带着命令意味的声音:

    “……开……门。”

    是子书玄魇的声音!

    但……状态听起来糟糕到了极点!

    花见棠没有立刻行动。理智告诉她,这可能是陷阱,可能是敌人伪装,可能是诱骗她打开宫门的伎俩。

    但……那声音里的虚弱和冰冷,还有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漠然命令感……不像假的。

    她攥紧了手中的黑色石片,骨力运转到极致,悄无声息地挪到宫殿内侧一个能勉强看到宫门情况的阵法观测节点旁(这是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

    透过阵法微弱的反馈光影,她看到一个身影,半跪在宫门前。

    正是子书玄魇。

    他身上的玄黑礼服早已破碎不堪,沾满了暗红近黑的血污和尘土,几乎看不出原色。他低垂着头,淡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面容。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勉强维持着没有完全倒下。那对引以为傲的暗金犄角,此刻光泽黯淡,甚至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周身的气息微弱而混乱,原本浩瀚如海的寂灭煞气,此刻只剩下一丝丝游离在体表,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他伤得很重!重到可能随时会死!

    花见棠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真的……回来了?一个人?涂山月呢?战傀呢?

    宫门外的子书玄魇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撑在地上的手一软,身体向前倾倒,额头重重抵在了冰冷的宫门上,发出一声闷响。但他依旧用尽力气,再次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却执拗:

    “……开……门。”

    花见棠不再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无数疑问,快步走到宫门控制枢纽前(这地方她早已摸熟),将体内那点微薄的骨力注入其中几个关键节点。

    沉重的宫门,发出艰涩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滑开一道缝隙。

    门外的景象,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帘。

    子书玄魇几乎是顺着门滑倒进来,重重摔在宫殿冰冷的地面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是徒劳地咳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那是妖王精血!),气息更加萎靡。

    花见棠立刻关上宫门,重新激活防御禁制。然后,她才敢靠近。

    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灵魂都在燃烧殆尽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她蹲下身,看着他苍白如纸、沾染血污的脸,那双总是冰冷漠然的暗金色眼眸,此刻紧闭着,长睫颤抖,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痛苦与……一种近乎毁灭的疲惫。

    “大人……”她试探着轻声呼唤,声音发颤。

    子书玄魇没有反应,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花见棠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知道擎天峰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恶战,不知道涂山月和那些战傀是生是死。

    她只知道,这个刚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的、未来(或许没有未来了)的妖王,此刻正毫无防备、奄奄一息地倒在她的面前。

    而她,是这个冰冷宫殿里,唯一还能动的人。

    她看着他额角那道狰狞的裂痕,看着他身上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绿光或黑气,显然带有剧毒或诅咒),看着他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

    这一次,没有涂山月,没有离煞,没有任何帮手。

    只有她。

    这个被他视为累赘、蝼蚁、暂时同行者的……“花见棠”。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和寒意而微微颤抖。

    最终,落在了他冰冷、沾满血污的手腕上。

    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跳动却异常紊乱,仿佛有无数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濒临崩溃。

    花见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已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坚定取代。

    她将他小心地拖离宫门附近,拖向宫殿深处、那处煞气最为浓郁精纯的寒潭平台。

    她知道,那里或许是他唯一能汲取力量、吊住性命的地方。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

    就看他的命,也看……她这个“累赘”,能不能在这绝境中,发挥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了。

    倒悬妖宫,再次陷入死寂。

    只是这一次,死寂中多了一个濒死的妖王,和一个开始尝试与命运、与死神角力的……微弱灵魂。

    寒潭平台冰冷彻骨,墨黑的潭水表面氤氲着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死寂煞气。花见棠几乎是拖着子书玄魇,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他沉重的身躯挪到潭边。她不敢直接将他推入潭水——以他此刻的状态,贸然接触如此精纯霸道的煞气,很可能直接加速崩溃。

    她将他平放在冰冷光滑的黑石地面上,让他上半身微微倾向潭水,以便能自发吸收逸散出的、相对温和些的煞气。

    做完这些,她已经累得几乎虚脱,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剧烈喘息。脊椎伤口因为用力过度,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眼前阵阵发黑。

    但还不能休息。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再次靠近他。近距离观察下,他的伤势触目惊心。

    额角犄角的裂痕深处,似乎有暗金色的、如同熔岩般的物质在缓慢渗出、凝固。这显然伤及了本源。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除了物理创伤,更多是各种诡异能量残留的侵蚀:地龙族的厚重土毒、鬼车族的阴魂诅咒、还有一些她无法辨认的、带着强烈腐蚀或精神污染属性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在他伤口和经脉中肆虐,不断吞噬生机,阻挠自愈。

    更严重的是他体内的能量状态。原本浩瀚如海的寂灭煞气,此刻像是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湖泊,干涸、混乱、充斥着狂暴的碎片。经脉多处断裂或堵塞,妖丹(如果他已经凝结)的情况不明,但气息微弱黯淡。最可怕的是他的神魂,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花见棠都能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碎裂感,仿佛一盏在狂风中随时会彻底熄灭的残灯。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百倍。

    怎么办?

    她不是医修,不懂妖族的疗伤法门,甚至连这个世界的丹药都认不全。她唯一拥有的,就是脊椎处那点微弱的、与他同源的“骨力”,以及这三个月来对这座宫殿阵法、煞气流动的一点点粗浅了解。

    或许……可以尝试用骨力引导、梳理?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荒谬。她的骨力微弱如风中残烛,而他体内的力量(哪怕是残存的)对她而言也如同浩瀚汪洋,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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